周南:把青春和生命献给西藏的“中国好医生”
全国妇联日前决定,追授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风湿血液科原副主任医师周南全国三八红旗手荣誉。
2009年,周南从北京协和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毕业后,主动放弃在北京协和医院工作的机会,自愿到高寒缺氧、条件艰苦的“世界屋脊”工作,扎根边疆、奉献西藏,2018年被西藏自治区党委、区政府评为自治区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被中央文明办、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评为“中国好医生”。2019年8月2日,热爱生命的周南在四川省苍溪县因遭遇车祸不幸遇难,令人无比悲痛和惋惜。
“如果留在北京,我会成为一名呼吸科大夫,我会做科研、评教授、退休、在院子里散步。可是,这样的未来能一眼看穿……而西藏有无穷的未知和无限种可能,我热爱未知。”这是“中国好医生”周南在接受采访时曾说过的一句话,她放弃优越的城市生活扎根雪域高原的事迹,曾经感动了无数人。
这位37岁的医生,有着令人佩服的“人设”:高考数学满分、自学掌握多门语言、协和医学院博士毕业。据了解周南的人介绍,周南在协和时曾是剧社、太极拳社的骨干。她能说拉丁语、德语、西班牙语、藏语,去过埃及、土耳其,伊朗、约旦。每次旅行她都孤身上路,途中结交许多朋友。她也很喜欢当老师、与人交流。在很多人看来,拥有这样学历能力的她完全可以留在北上广等大城市,前途光明。然而周南却毅然迈开人生大步,踏上雪域高原。在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一待就是10年。
10年间,周南建立起西藏第一个风湿免疫血液科,填补了西藏自治区风湿免疫病治疗的空白,承担起西藏大学医学院风湿内科的教学任务,培养了当地一批得力医生。在这片高原上,她用信念托起藏民的希望,用自己的真诚奉献改变雪域高原的医疗面貌。
2007年,爱旅游的周南来到西藏。在西藏阿里地区南部,我国与印度、尼泊尔交界的普兰县科迦村,周南和当地村民聊天时得知,村里一位老大爷患肺炎,生命垂危,不知如何用药。她了解情况后给老大爷做了诊断,并在当地药店买到对症药,让老大爷转危为安。“那一次旅行,我坚定了毕业后去西藏的决心。”
当时,在北京协和医学院学习了8年的周南,颇得导师、国内著名肺癌研究专家李龙芸青睐。“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不敢相信西藏很多地方医疗条件那么差,肺炎、胃肠炎就可能让当地老百姓失去生命。”周南满怀激情地跟导师说自己的人生选择:“北京有50多家三甲医院,多一个医生少一个医生差别不大,但在西藏,很多生命会因为我的存在得到挽救。”
毕业后,27岁的周南辞别北京,加入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成为一名内科医生。此后,周南开始往返于北京和西藏两地,联络资源,学习进修。刚进西藏的日子里高原反应严重,周南硬是挺了过来。“如果一天不去查看,患者的病被耽误了怎么办?” 每天,她去病房查房,及时掌握患者的情况。她从死神手里抢回了许多狼疮性脑病、血管炎危重症患者的生命,年接诊住院患者千余人、门诊患者数千人,实现了“零差错”“零投诉”。她的身影,常常出现在那曲、当雄、山南等许多偏远地区牧民的帐篷里。她还参加驻村工作队,帮扶樟木口岸医院。
那曲一名患有白血病的16岁男孩经周南治疗后,病情得到缓解。孩子父亲不会说汉语,提来一大袋草原黄金菇,一直追到了周南家门口,非要送给她。日喀则一个24岁小伙患血栓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病情危重昏迷一周后,被周南从鬼门关拽了回来。得知周南被评为2017年度全国“最美医生”时,小伙子发了条朋友圈:“所有的感谢无以言表,今天她获奖了,实至名归!”
2013年4月,一个叫卓玛的12岁藏族小女孩,再次改变了周南的职业规划。卓玛被确诊为白血病,当时的西藏并不具备治疗条件。即使周南做出准确判断,依然没能留住卓玛的生命。周南忘不了女孩跟她说的话:一定要救救她,她未来还有很多理想。
“我当时跟她说,一定好好救她,但最后没有实现我的承诺。”卓玛的离世,让周南很心痛。她决定成立相关科室,不让卓玛的事件重演。 当时,周南在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工作了9年,深知自己所在的医院作为西藏最好的医院,是藏区很多患者最后的希望。这些患者推动周南,必须把问题解决。“面对病痛,如果我们不能解决,病人是没有退路可走的……我们不是做学术,发个文章就完了。活生生的人摆在面前,我不敢停下来。”
周南找到自己当年的老师、北京协和医院风湿免疫科教授张奉春寻求帮助。“当时,我觉得一个内地的高学历人才到那里去,很吃惊;她跟我说想在西藏开展风湿病治疗,又让我很惊喜。我跟她说,我一定帮助你把自身抗体的监测实验室建起来。”张奉春说。
2014年5月,一个设施完备、诊疗技术齐全的风湿免疫血液科建成,彻底打破了西藏没有风湿血液科的历史。周南又牵头成立了西藏自治区医学会风湿病专业委员会。她定期组织论坛,把内地的医生请到西藏,加强了内地专家和当地医生的交流,更把先进的医疗技术推广到了藏区。
“现在我们白血病相关检查都已开展,还引进了相应的药物,这在之前是没有的。”周南坦言,如果在北京大医院,上面会有很多教授指引,自己跟着走就行,现在或许还是一个在教授呵护下的主治医师。“但在西藏,我不得不摸索着成长起来。科室里,还有一个都是年轻人组成的团队跟着我。”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这个选择”
深知人才培养和人才梯队建设重要性的周南还承担起西藏大学医学院内科教学任务,年授课逾20课时。
周南曾在的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大内科,现在已经发展出独立的神经内科、肾脏内科、内分泌科等,她见证着医院的医疗水平越来越好。“我觉得最大的成就是带出了一个比较成熟的人才梯队。”周南说,如果有一天自己走了,现在科室里的医生依旧能继续发展起来。
2018年3月初,被评选为2017年度“最美医生”的周南到北京录制节目,她看望了当年的导师李龙芸。这位惜才爱才的导师,听闻周南9年来在西藏做的事情,发自内心地为她骄傲。
担任援藏医生并非一件易事。2018年,周南曾作为优秀校友代表,在北京协和医学院的毕业典礼上分享自己在西藏工作的感悟:如果去西藏,固然会有很多未知的挑战,但也可能会有精彩的发现;而当时如果不去的话,年老时回顾自己的青春有可能会感到后悔。我不想后悔,不想留遗憾。“每个人的人生追求不一样,在北京大医院做高精尖的事情,是造福患者。在西藏,为特别基层的老百姓服务,给他们看病,也是造福患者。”这个在雪域高原上豁达、敬业、无畏的女性,从来没有忘记自己行医之初许下的“矢志不渝、救死扶伤”的诺言。
周南总爱用“充实、快乐”形容自己的工作。2018年,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周南说“人生有很多选择,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这个选择。”
周南短暂的一生,虽然没有轰轰烈烈,但却以医务工作者的仁者大爱为我们诠释了“希波克拉底誓言”的真谛:值此医生职业之际,我庄严宣誓为服务于人类而献身……她在日益浮躁的当下继承了“万婴之母”林巧稚等老一辈协和医者身上闪耀的高贵品质和人性光辉。我们相信周南的事迹将会照亮更多年轻医务工作者的从医之路,感染和激励他们在这条道路上不断进取,奋力前行。